我家有只“小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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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发表于榕树下文学网站：

　　（一）
　　
   我家有只“小绒球”，那是女儿的宝贝，也是我们的至爱。
　　“小绒球”是女儿给起的名字，它其实是一只惹人喜爱的宠物金丝鼠。
　　记得两个月前的一个工作日，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下班回家，当按响门铃时，早已放学在家的女儿不像以往那样埋坐在沙发上看她喜爱的电视节目，而是主动地为我开了门，怯生生地站在门后，用眼睛怔怔地看着我。脱鞋进门的我正心里纳闷，就一眼看到了那只囚于铁笼、撂于茶几、正探头探脑试图僭越的小小金丝鼠。
　　我知道了女儿的心思，她是害怕圈养宠物遭到我的唾骂，而在征询和乞求我的同意。
　　我一向反对家养宠物，并不是我不喜欢动物，我总认为家养宠物很不卫生，难以伺候，需要花费很多的精力，更担心只读小学三年级的女儿会“玩物丧志”，影响了学习。
　　而女儿却常常想养一只宠物，每每在学校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卖宠物的，什么狗啊、猫啊，鸡啊、兔啊，总是吵着要买，但也总是遭到我的反对和斥责，女儿为此总是闷闷不乐。
　　我尝试着说服女儿（我知道我的说服苍白无力，因为女儿的表哥已经饲养了一只可爱的小狗，他的学习成绩很好），放弃想法，女儿似乎已是听从，不再提起，其实内心不服，转而背后吵她妈妈，她在图谋伺机而动。
　　我明白了一切，她背着我“斗胆”买了一只金丝鼠，她希望我能理解她忍禁不住的好奇心，原凉她自作主张的行为。
　　已成事实，望着那只活蹦乱跳、煞是可爱的金丝鼠，我已哑口，转而默默观察小生命的行动，欣赏它憨态、灵敏的“举手投足”。
　　我同意了女儿对我的背叛，我只提醒她注意卫生，不要太专注，不要影响作业的完成。女儿高兴地一一点头。
　　从此，我家中多了一个小成员——“小绒球”，照顾小绒球的起居自然成了女儿她妈的一项日常工作，女儿只在一旁吆喝着指挥这指挥那。更多的时候，女儿总是独自观察欣赏着小绒球，不时伸手摸摸，不断“对牛弹琴”，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愉悦之情溢于言表的还有退休在家的女儿的外婆、外公，以及下岗在家的她妈妈。我也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一只可爱的小精灵。
　　
   （二）
　　
   这确实是一只可爱的小精灵，它灵动十足，动作夸张，花样层出，情态娇嗔。活动时，它跳上跳下，窜来窜去，奔跑如飞，动作飘逸，飘然如踏雪无痕；疲倦时，它呆头呆脑，不跑不动，半梦半醒，憨态十分可拘；睡眠时，它把头深深地理入腹部，毛绒绒地蜷缩成一团，确实像一粒小绒球，不负女儿所起的名字。
　　它自始无声，我不知它是天生无声，还是我们的耳力听不到它的声音，亦或是卖鼠人的残酷“制造”？不管怎样，这营造了家中的宁静，使我们在漏夜的梦中自始香甜。
　　最令我们捧腹的是，有时，它的某些姿式类人。一次，女儿在关闭笼门时不小心轧了它的一只前肢，疼痛的它缩回笼中迅速用另一肢反复摩挲被轧处，行为如人。居于笼时它时常用前肢攀援笼顶，双足腾空，晃晃悠悠，荡起秋千，稚若顽童。放于室内，它常双足站立，摇晃着来个三百六十度转身，笨拙可笑。困了，它会张大嘴巴哈欠连天。异声响起，它会警觉地站立侧耳细听，就是睡了，也会因此灵敏站起，转动脑袋，“东张西望”，然而却实实是闭着眼睛，十分滑稽。我一直以为它那圆圆的略显鼓凸的小眼睛没有眼皮，但却有着一张张力极好不易察觉的眼皮。
　　我情不自禁伸手触摸它的身体，它藏于长长绒毛下的躯体实在太小了，因此，它的食量很小，但却少吃多餐，消化力极好，这不知是否与它好动有关。它饮食有个有趣的特性，那就是，当端于它的食物放置在它面前时，它会立马狼吞虎咽地将这些食物塞入嘴中，我正惊异于它的进食速度，却发现，那整块整块的瓜果它并没有嚼烂吞下，而是藏匿在那不断鼓起的腮帮里。它是将食物衔于嘴中，然后跑入窝里吐出，再于半梦半醒中慢慢地咀嚼享用。对于吃腻了的食物，它会叼在嘴上，用力吐出，抛向满地，似乎是玩耍，令人发笑，实则是在向我们表示“抗议”。它不大讲卫生，吃喝拉撒全在窝里。还好它基本不喝水，大便干涸，不是太脏。
　　我们尝试着喂它不同的食物，但它却对红罗卜情有独钟，因此，每每一粒粒排出的鼠屎呈罗卜红，女儿说它像一粒粒的枸杞，俨然天成。
　　为了给它更大的生存空间，女儿她妈决定把它释放到卧室空置的封闭阳台里。获得自由的它常绕着阳台四壁反复跑动跳跃，机械的动作不厌其烦，不可理喻，但它却因此找到了我们竖放竹席的一角，作为它的窝棚，把我们为它精心准备的窝“拆毁”，把碎布一块块拖入那一角，自己怡然自得地安了个舒适的家。我们尊重它的选择。
　　从此，它养成了生活规律，昼伏夜出，恰恰与我的早出晚归的作息相反。每当窗外太阳升起时它衔着早餐入窝，夜幕降下都市灯火亮起时它伸着懒腰出动，这让我白日与它亲近的机会变少，使我决定给它照相留念的机会不复存在。不曾想这成了日后的一大遗憾。
　　夜晚，当卧室灯光亮起，它会隔着推拉门玻璃站立，翘首向室内张望。每当于此，我们也常常会挑逗地与它打招呼，它似乎也通了人性，用它的前肢轻“拍”着玻璃。
　　有时，我们真想让它在整个居室自由走动，也发生过一两次被它偷溜出来在家中自由走动的情况，但我们实在担心，那小小的生命，会不幸夭折在我们的脚下。
　　（三）
　　
   自从家中有了“小绒球”，女儿的生活变得更自觉了，上学早起不再需要我们的反复推搡，因为她需要赶早看看还没睡去的小绒球。做作业也更主动了，不再需要我们的催促，她会从尽快完成作业中争取时间与小绒球逗玩。看电视和上电脑玩游戏的时间更少了，她要分一些时光与小绒球开心共渡……这些是我们意想不到的。
　　自从养了这只可爱的小绒球，女儿外婆没事爱打瞌睡的习惯改了，她总爱在没事时盯着小绒球看，那滑稽的举动常惹得她老人家咯咯直笑，赞叹之声叨叨于嘴。女儿的外公也一改了只顾电视不顾其他的毛病，不时回过神来伸手碰碰小绒球，那份专注比女儿还甚，会心的微笑发自内心。
　　这只可爱的小生命也让女儿的妈妈改了不顺心呵斥女儿不自觉的坏脾气，并乐意地承担起照顾小绒球生活的额外劳动。还有我，往日工作不开心回家板着的面孔，在小绒球活蹦乱跳、笨拙娇嗔的动作面前，变得舒心。
　　不得不承认，小绒球以它的可爱进入了我们的生活，成了我们家庭中理所当然的一名成员，它不时地改变着我们的生活状态，让我们感到了一些更美好的存在。我们珍惜这份存在，也更真心地关爱着小绒球。
   我终于明白，其实人与动物之间，在生命存在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本来就应当也能和谐共处，并相互作用，展现出生活的美好与生命的精彩。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状态还真说不准是人影响动物多一些，还是动物影响人多一些。
　　
   （四）
　　
   小绒球一天天长大了，长大到有了点不安份。它不停地环绕，不断地跑动，似乎已不满足于现在的生存条件，似乎要寻找到新的生活环境，它不时用嘴叼叼下水道的金属盖，发出叮当的响声。我们完全麻痹了，或者说我们根本不敢相信它的能力，这是铸成至今都令我们痛心疾首的大错根源。就在几天前的一个下半夜，它竟然叼开了平时让我们都很难打开的下水道金属盖，钻入下水管，从此一去不返……
　　我无法相信它还活着，因为那是十五层楼的下水管道，它必然从空洞的管道跌下，不死亦伤，不能生存！
　　这事足足让女儿伤心地痛哭了一个上午，眼泪汪汪的她连课也上不好。我们不得不在几日后再买了一只相同的金丝鼠，它的名字依然叫“小绒球”，但它怎么也摆脱不掉是小绒球影子的印象。只要一提起小绒球，女儿总是伤感上怀，我们又何尝不是？……
　　
                                                                              二00五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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